雪泥鴻爪

已經快五點鐘了還輪不到，還得再等三個號碼，候診室依舊坐滿了等候的患者與家屬，心逐漸不耐煩起來，雖然早就熟門熟路，知道教學醫院的門診就是耗時、耗精力。
關了好久的診間門總算推開了，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婦女掩著面哭著走了出來，瘦瘦小小的身軀卻有個肚腹，好像用護腰纏著，懷了孕吧。
為什麼哭呢？就坐到我的旁邊，一面哭、一面嘴裡喃喃的唸著，聽不清楚說些甚麼，哭聲逐漸大了起來。

起早的秋日清晨，昨晚睡得早，今晨早早就醒了。
昨天上午滿眼秋光甚是美好，本來約好朋友黃昏騎車遊河堤的計畫因了一場雨而打消，改成大夥開車繞了一圈，還是回歸到餐桌上吃吃喝喝。
或許是吃多、喝多了，只覺得倦極，回家後匆匆洗完澡就上床，連兒子打來的電話也迷迷糊糊的應了兩句，給個「我愛睡了，明天再說」就掛斷。

晨起，想到昨天的遺憾－沒騎到鐵馬，哪行？無論如何已經決心做的事就要把它完成，於是快速梳洗完，跟先生拋下一句「我要出去玩」就一個人上路了，不理他愣愣的眼神。

媽媽到現在都還堅持要一個人和外傭阿喜兩個人住老房子，不搬去和大兒子住，也不來和我一起住，老屋就在小兒子家隔壁，兩家共用院子。

隔鄰而居的小兒子卻是媽媽心頭長年的痛。

上星期中秋回娘家探望媽媽，還是照往例的包了個紅包給媽媽過節，雖然她早已無法自行採買任何東西。
媽媽收下了我給的紅包，言辭簡短的說了聲「謝謝！讓妳破費了。」

那天和兩位好友相聚暢談了一下午，一點都不受半年未見的影響，即使是生命風格極不同的三個人，不見的半年裡各自在習慣的領域中生活，話題從美國行到守喪，從親子兩代對事物不同的視角到遠隔兩地生活的手足因長年的隔閡如何的「破冰」，三個人無所不談。

美國行一趟回來，原來就是人緣奇佳的她感覺上沉穩了些，去美之前她外務不少，各路人馬都能交融的個性總讓日子過得忙碌。

而一向比較犀利的另個她卻也不一樣了，穿著粉藍運動衫乳白長褲，剪短了的頭髮比起以往俐落，臉上還是未施脂粉。坐在她的對面，隨著話題的轉換可以感覺出她比以往還鬆、還輕。

上午十點鐘，秋日的陽光晒到身上還是有著熱度，忙了一個早上好不容易一個段落，走到三樓陽台極目四眺，讓眼睛和心胸都來個開展。

不遠處小可主人家的蝦池裡有個雪白的身影，仔細一看是隻白鷺鷥，大約是在捕食水中的蝦。
咦！不對啊！為什麼會舉著一隻大大的翅膀？有鳥兒會一面舉手、一面吃東西的嗎？再定睛看，呀~~好像是要走上岸，卻被甚麼東西扯向後，上不得岸又回到水中的模樣。

中秋夜載女兒回近兩個月沒回的高雄家，一進門頭就大了，屋子裡東西亂糟糟的，兒子不在，逃過「碎碎唸」，女兒卻躲不過。
明明就快累垮了，還是忍不住動起手來洗洗刷刷，嘴巴也沒閒著，
「你怎麼搞得嘛？怎麼會把屋子放得這樣亂呢？」
女兒受不了媽媽的指責，委屈的應著「最好我是有時間做啦！下完班我也洗衣服啊！連哥哥的也一起洗，前兩天還拖過地板，我一點都不覺得髒，東西亂放也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為什麼不罵哥？明天再做啦，我愛睡覺了。」

怎麼說都她對，我說不過。

忘記是怎麼來到她的格子了，只記得讀第一篇時就知道這格我一定會再重來，也一定會跟寫格人繼續聯絡，為什麼？說不上來。

頂多是個把月的功夫吧，應該就是守喪期間讀到她的文章，很喜歡，有一股熟悉感。
今天又回到她的格子裡再讀其他的文章，進一步貼近她的心房。我喜歡她滄桑而無損熱情的心，喜歡她坦白直接的表達，不把話說滿，卻也不會留下太多的空白需要讀者費力或過多的填空、補強。

這幾天和一位親近的人提到辦老人喪事過程中的心情，引發她說起自己的爸爸日前的交待。
老人家說死後不要兒女披麻帶孝，只要穿上素色的衣服全白或全黑即可，也不要孩子們發放訃文，他說來人生一遭真正影響的人不多，兒孫頂多也只需把他遺體火化進塔即可，塔位他和老妻早就買好，不給兒孫添任何麻煩。

在辦老人的後事過程中我一再質疑種種俗務的意義，更對老人女兒們刻意要彰顯與眾不同的身份地位的做法極反感（總覺得與「此地無銀三百兩」有異曲同工），心想將來後事要交待兒女不發訃文，也只想到這裡而已，沒再進一步想細節。
沒想到父執的他更灑脫，連兒孫的孝服也免了。

朋友們邀約要組一個新讀書會，原訂九月份開始，因了颱風等等因素現在改為十月初，我還是興趣不高。

發起人是位學佛多年樂在其中的男性友人，很熱心的提供自家場地，也找好了讀本，曾在法鼓山道場的果煜法師大作。
預定場地離家有好長一段路，單是開一趟車就大約要一個小時，加上又是夜晚就更加不想動，上完讀書會再開一個小時回家可能就要十一、二點了。

不過心裡明白這一切的不便都不是主因，如果動力夠強哪怕千難萬難？！

水淹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