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少一整年沒碰腳踏車了,兩輛車子放倉庫裡經過去年的水淹、今年的改屋慘況,當初亮麗的外型早就面目全非,心裡即使幾次升起想再重新享受「拉風」的感覺也都缺少夠強的動力而作罷。
那天聽大老粗說幾個朋友把腳踏車載到大鵬灣夜騎,「哇!我也要!怎不等我?」玩心大動。
大老粗一向不愛運動,多年來一直以為勞動就是運動的概念。
星期五晚聚會時舊話重提,大鵬灣的月下鐵馬兜風是一快事,於是大夥就又約定再玩它一趟。
為了這麼「美麗的玩」即使當天已經有約無論如何也要趕回鄉來參與盛事(拜託老天當天笑臉不鬧脾氣不陰、不下雨,也希望到時候體力沒問題)。
那麼早該整理的腳踏車就有了整理的動力了。
問題是輪胎扁到貼地,打氣筒拼命打也不管用,應該是破胎,那麼如何把扁了胎的車送到小鎮車店?
靈機一動,來上工的泥作師傅開小貨車,那麼就託他下工時幫忙把車送到店裡頭。
從友人處問到小鎮裡美麗達腳踏車店大約的位置,跟大老粗說了(因為把腳踏車送到店裡後還得坐他車回來,總不好再請師傅送我回家吧),沒想到聽了之後他整張臉皺成一團,大聲說道「只知道大約位置,也不弄清楚,難道要人家開車跟著你繞?」
我一愣,這麼小事也發脾氣?小鎮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友人約略說了個大概應該不難找,要我這個路癡弄清楚確切路線、地點一向就是mission impossible,這麼小事一樁會變成問題?
當下呆了兩三秒,「喔!那我先開車過去弄清楚」,不再看他臉,鑰匙一拿就開動車子。
車途中念頭升起。
從前,忙碌的小女人職場、家庭兩頭燒,重心全在兩個孩子身上。對於丈夫,心中爸爸的影像太過根深柢固,而我又太過忙碌,來不及細看枕邊人,以為盡責、愛家人、處處為家人想是理所當然,到底甚麼是丈夫真實的狀態根本不知道。
孩子陸續離家讀書、工作後,丈夫的內在逐漸的在各種事項的處理上浮現出來,一次又一次的訝異著、失望著、受傷著。
夫妻兩人各自帶著原生家庭的模式在一起生活著。
我帶著爸媽所經營的家庭觀念、家人緊密的互動模式在與他互動,那樣的付出也那樣的要求著。
大老粗帶著老人所經營的像軍隊般剛硬的模式在與我互動,在老人、他與手足的身上都可以看到、聽到硬梆梆的臉色與對答。
即使這麼多年了還是不以為然,話,為什麼不能好好說?為什麼一定要用尖銳的、傷感情的方式表達?
雖然知道大老粗的作風其來有自,但乍見、乍聽時還是覺得礙眼、刺耳。
開著車要把地點確實找出來,小鎮很小很快就找好地點,不像高雄開一趟車出門找路、等紅綠燈就耗掉一把時間。
今天的我面對發怒的大老粗丟過來的「問題」(他認為地點不確定無法進行運車,然後開始生氣),只難過一下下馬上就問題尋找解決的辦法,先走一趟確定所在也沒甚麼不好,雖然心裡早知道即使沒先來一趟以友人所述應該是夠清楚不會找不到。來回不到二十分鐘,很快,問題解決了。
轉車回鄉居跟大老粗說弄清楚地點了,他鬆了。
最後的解決是我自己開車,泥作師傅開著載有兩台腳踏車的貨卡跟著,到了店家卸下腳踏車,泥作師傅回家,我跟腳踏車店家就著車況溝通之後再自行開車回鄉居。
友人常認為我怎麼可能那麼獨立,唉~~我的獨立能力真的得謝謝大老粗,他常撒手不管,不是發脾氣就是一句「那個我怎麼會?」
夫妻倆碰到事情總一定得有人出來把事情給解決、完成,兩個人都推責任,家怎麼能完整?
很難想像這麼小的事也會構成問題、壓力,男人是越活越小嗎?
碰到問題(如果認為是問題的話)不是要趕快想辦法解決嗎?為甚麼就卡在情緒裡?花好多時間、精力在生氣、發愁、害怕,然後一動也不動的在原地真是為難自己也讓他人難過。
換個角度想大老粗是我的老師,從他身上示現許多原本是抽象的道理,他演給我看。
我其實是個不太開竅的笨人,大老粗常說爸媽把我照顧得太好,所以我太天真、太常異想天開。這樣的人對於世間許多人事物都一廂情願,和大老粗生活許多時候是種跌破眼鏡的感覺。
今天,不,應該是昨天,發現自己又進步了一點點,沒被大老粗的情緒帶著走。腳踏車已送到店裡等待維修,要幾天的工夫,到時候,嘿嘿~~~~,大鵬灣清亮的月輝下會有我和友人拉風的身影。
天公要做美喔!還有感冒要好喔!才能有好體力長騎大鵬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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