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聽到「自在」的新解:不論何種外在環境都能夠接受、都能笑納。
知道自己做不到卻對這樣的說法留下印象。
約略的檢視一下自己:
食:不常講究美食,但太差的食物實在是吞不下。
衣:不求華服,但如果場面需要,也無法忍受有太不成樣的對比出現。
住:恐怕這是最在意的部份了,不能忍受雜亂、狹隘、骯髒,情緒很快就受影響。
行:早就過了安步當車的年代,連一般大眾運輸工具也不常使用,大半時間都自行開車,圖一個方便暢快。
育與樂:無法接受沙漠狀的生命型態,再怎麼樣也要讓自己能有一些活水,書、電影、小小的出遊、小小的出走讓自己能有點新鮮感,在平淡無奇的生活中能有點小小的快樂與滿足。
這樣的生活心態離無所求、到處能安的狀態其實有著不小的距離。
再看與人的相處要求。
誰真能做到「任誰都好」、「來者不拒」的與人相親?人與人的互動大略分三等級:
擦肩而過者:路上行人、點頭之交者屬之,一般這個等級是任誰都行,誰管擦肩而過者是甚麼典型,只要不是窮兇惡極,都好。
熟人:朋友屬之,古人說「觀其友而知其人」、「物以類聚」,可見人對朋友是有選擇的。這個選擇或者說「對味」就已經有標準在其中,絕不是「任誰都好」。
親人:最在意的人。
人會不會要求自己親人要達到哪些成就、標準?還是完全的任其自由選擇、自由過活?人不是都「愛之深、責之切」嗎?「責」就要有個標準在,達不到就失落、不開心、數落、要求。
「君子不器」指的或許不只是在於為學、技藝上面,也可能是對於人對他人的接受度,各種人物都能夠應接自如、不愛不憎。
人對路人幾無所求,對熟人可以逐漸學習放寬標準,但對親人卻不自覺的多所要求。
古人說「友直、友諒、友多聞」,不是這三種人也可以與之為友、視之為友,「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為讀書人」,擇友的尺度若是太高、太窄,只怕就得孤芳自賞了。
人對親人要求多,尤其是對孩子。
是不是因為我們把孩子當成是自己的衍生與延伸?也就是我們同樣在要求著自己,非得如何不可?
那麼人心深處其實是被某些標準、某些世俗制約著?人對自己的要求會不自覺的投射到他人身上,尤其是好強者因為不願示弱就更易被世俗的價值觀牽著鼻子走,不放過自己也不放過親密的家人。
人若能接受自己甚麼都不是,只是徹徹底底的一個Nobody,也允許自己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那時自在是否就能達到?
那天朋友說起某人去到一個邊塞地區,生活其中的土人生存條件極差,某人卻愛上當地的氛圍與土人的無爭無求,感受到沒有壓力的快樂,於是放棄了在文明社會的種種努力成果,就此定居當地與土人為伍。
生活在文明社會中,腦子也在不自覺中接收了文明的標準,好與壞、對與錯都成了與呼吸一樣的自然存在,就好像生活在地球上的人根本就感覺不到地心引力(的存在),然而它確實就是無處不在的主宰、影響著人的生活。
地球上生活的人類可能擺脫掉地心引力嗎?
受文明洗禮的人類可能擺脫掉好壞、是非的標準嗎?
不論是外在的物質世界抑或內在的心理空間,有「標準」在的話「自在」就只能遙望吧。
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不是「放下標準,立刻自在」,「自在」在標準放下之後才有可能達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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