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在小鎮開診所的她說起一則真實的故事:
她說那晚有對老夫妻到診所來求診,都七十好幾的年歲,老先生心臟不適有幾天了,到診所來想照心電圖了解問題出在哪。
診所的醫生判定問題不小,建議轉到大醫院,而且是連夜要轉,老夫妻兩亂了手腳。出門時根本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兩人都只穿著簡便的運動服,腳上踩著拖鞋,和鎮上一般人出門的打扮沒甚麼不同。
但老先生是退休下來的老校長,三個兒子都成材,都送往國外讀書,也在國外落地生根、娶妻生子,有份不錯的職業。
怎麼辦?要連夜轉診高雄,高齡的夫妻心慌意亂失了主意,她問起平日裡和誰有聯絡,可以代為通知。
老校長告知鄰居的電話,打通後鄰居開車來,先載老太太回家拿簡單的衣物,再開車過來載老校長,一行三人再離開診所往轉診醫院去了。
她感慨的說,大家爭相栽培兒女成材、出國、名聲好,像這樣三個成材的兒子哪一個可以在緊急情況時幫老父、老母?還得靠鄰居相送與照料,如果沒有鄰居怎麼辦?或者有鄰居卻沒好交情,老夫妻倆要求誰?
這是去年夏天聽到的故事。
眼前老出現一些中風老人、失智的長輩,或親、或故,台灣已步入高齡社會,生養率又低,政府最近還頻頻出招,鼓勵年輕人要生育第二代。
昨晚有個節目還宣佈到2100年台灣人口只剩八百萬,因為死亡率遠超過出生率。
不用到2100年問題早就會浮現,我們都會老,如何老?
沒人能預約老樣、老態、老況。單看現在身邊的老者,就由不得人不心驚,原來人生這樣的無法作主。
可見老的功課要開始做了(沒人知道自己會活多久),從前「養兒防老」的說法早就不攻自破,這是時勢所趨。
也許有人老天讓他、她一切都能照己意順利進行,對孩子教養成功,兒女能體諒父母一生劬勞為養兒育女付出而反哺其恩,照養老年。
但大多數人不敢打這個如意算盤,現在連生下一代都大嘆養不起而不敢生育,還要勞動政府給予各種獎賞、補助動之以利,焉知情況往下發展會不會有一天來到無法養「家老」的時候?
所以「自求多福」才是根本之道,才是在無法預測的不可知中唯一可以掌握的方法。
自求多福,那就從聽聽也在這方面下功夫的前輩之言吧,就是這樣的心情下開始讀《一個人的老後》。
此書是女性立場,根據資料顯示女性比男性的存活年限要多個幾年,世界各國都有這個趨勢。
所以女人不論有無走進婚姻關係,到頭來還是要孤身一人面對自己的老年。
作者從平實處下手,沒有高深的道理,要老得有尊嚴就得兼顧身與心身的「保養」。
身要有「老本」,當然「老身」的健康是大前題,沒有健康的身體再多的錢也沒用。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了健康又沒有錢,那日子肯定更難過。
老本該如何規畫才夠用餘生?房子該座落何處,都市好還是郊區?是獨居還是和一群人共處?安養院和養護所的差別?如果請看護,要如何做才是比較理想的互動模式?現代社會對老人或家中的年輕一代看家老的眼光?等等問題書中都有一番剖析,讀起來不費力,是很平實的表相問題,不論有無學問、有無親人都可以一讀的書。
讀此書時腦海裡出現晚年獨居的 張愛玲 女士,據說晚年的張愛玲深居簡出,不與人互動,和此書作者大力鼓吹的維繫人際交往的暮年生活有著強烈的對比,甚至是死後多日方被發現。
作者說了一段話「一個人可以獨自面對死亡,但身後事就無法自行處理。孤獨死不但淒涼孤寂,也等於傳達了終究還是要麻煩別人的事實。」
即使是在眾人圍繞中死去,死亡還是得一個人去面對,所以孤獨死去的淒涼感也許只是存在生者的眼中。
不過身後事的確還是得請生者幫忙,所以還是別讓遺體太久不被發現,否則遺體的腫脹、發臭等難看的狀況還是會增添生者處理時的困難與不舒服的感覺。
一個人該如何老是學問,不能不做,不只在遺體的處理,更在餘生要如何安度上。看此書預做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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