裨官野史有個傳說,清朝順治皇帝放下大好江山出了家當和尚去。
為了什麼?有說是為了愛妃(董鄂妃)之死,也有說是個人身體不佳,有說是政局紛亂難調,也有說是子虛烏有根本沒出家這回事。
不管真相如何,佛教界倒有一片cd是順治皇帝出家偈的唱誦,唱者是位出家多年的老法師,唱腔很能收攝人心。
順治帝雖然未必真出家,卻成了佛教裡用以讓世人明白紅塵多擾人的最佳佐證。
紅塵擾人麼?最近感受相當深刻。
順治帝若真出了家,還真是不得不佩服轉身撒手他去的決然,別說是一個國,單是一個家都已叫人提不起也放不下。
最近的心房根本沒有清空的時刻,都是沉積多年的煩人事。
多年來也不知如何處理是好,總是能逃就逃、能不想就不想,卻不知怎的人生居然來到一個必須清理的階段。
好比一所老房子,忍受了多年的漏水、泡水、壁癌,原以為就忍忍吧,那麼多年不都過了,何必一定要達到所謂的居家水準呢,卻沒想到就是陰使陽差的面臨重整的局面。
一口氣三件大事都給撞在一起,包括老家的翻修,任何一件都不想插手,卻又不能不插手理會。
問自己:為誰辛苦為誰忙?
年輕時或許會對一擁而上的諸多狀況心生竊喜,以為可以學到新經驗、新事物,現在面對一樁又一樁必須著手處理的問題時卻是滿滿的疲累感,甚至會想「難道不能將就、將就的過下去嗎?」
三樁事都涉及金錢的處理,有要追索的債款、有要脫手的老屋、有必需重建的老房子,不論哪樁事都想擺脫、都煩心,都是延宕多年的難題。
為什麼這麼提不起勁?即使是被拖欠多年的債款其實原來也沒想去追索,最苦、最難熬的日子老天都讓我們熬過來了,何必一定要再翻起濤天浪?
然而世事的詭譎卻是暗中推波助瀾似的捲起千重浪頭,宿命論此時又再現身。
能說開的有多少呢?即使在不見人面的部落格中,比起日常生活更能無遮無掩的格海中,還是由不得人長長的嘆息。
找不到意義卻又必須投身其中去做時最是累人,能不能就撒手不管?
難!個性中除了有著「山林特質」而不斷的想脫身事外,同時也有著幾分「捨我其誰」的肯去承當。
這麼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逃與不逃、轉身與面對。
按理,抉擇點應該是事情的有無意義上,然而當意義不甚明確卻又不至於全盤否定時最是難以抉擇。
這一陣子就是在找尋意義上不斷的自我折騰著,此生最大的毛病之一就是「假戲真做」,一經投入就一頭栽了進去。
即使意義還未找齊,卻已身不由主的投身其中,一面忙、一面自我質疑的味道真不好受,它讓一顆心惶惶然的無處安放。
一方面是慣性的認真投入,一方面卻又對意義再三的反問,有人這樣玩起遊戲的嗎?一定玩得不痛快、玩得心慌。
遊戲在耍玩的當下就能讓人快樂、讓人神采飛揚,少了快樂與神采還能叫遊戲?不是遊戲又怎麼能讓人戀著?
不好玩、不想玩,卻又不能不在局中,這種感覺最耗能量。
能捨離嗎?就擺爛嘛!為什麼不能轉身就走?栓住自己的是甚麼?
甚麼是「不即不離」?不完全身在其中也不完全的遠離嗎?要怎樣才能做到?
順治帝的出家是不即不離嗎?他「不即」的是甚麼?「不離」的又是甚麼?還是他根本就是個逃兵?或者他是個勇士?
一個治絲愈棻的國家可以轉身就走,為什麼一個小小的家不能?國與家的差別應該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主人翁吧。
學順治?不學順治?唉~~哪有可能做成順治呢?學順治問題就能解決?
順治皇帝出家詩:
天下叢林飯似山,缽盂到處 任 君餐。
黃金白玉非為貴,惟有袈裟披肩難。
朕為大地山河主,憂國憂民事轉煩。
百年三萬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閒。
來時糊塗去時迷,空在人間走一回。
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
長大成人方是我,闔眼朦朧又是誰。
不如不來也不去,也無歡喜也無悲。
悲歡離合多勞慮,何日清閒誰得知。
若能了達僧家事,從此回頭不算遲。
世間難比出家人,無牽無掛得安閒。
口中吃得清和味,身上常穿百衲衣。
五湖四海為上客,皆因累世種菩提。
個個都是真羅漢,披搭如來三等衣。
金烏玉兔東復西,為人切莫用心機。
百年世事三更夢,萬裡江山一局棋。
禹尊九州湯放桀,秦吞六國漢登基。
古來多少英雄漢,南北山頭臥土泥。
黃袍換得紫袈裟,只為當初一念差。
我本西方一衲子,因何生在帝王家。
十八年來不自由,南征北戰幾時休。
我今撒手西方去,管他千秋與萬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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