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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樣濃濃的愛才能在一路伴隨女兒邁向死亡之路的九個月中還能照女兒的心意戴上頭套扮演起蛇、鹿、狗、馬、蝴蝶等等女兒想像得到的動物?
要有多少、多強的心力才能忍住那不時湧上心頭的悲傷,刻意的討好病中的小女兒,只為一賭那久違了的笑顏、一聽那悅耳的笑聲?

 

「無知」是多少世代以來人所唾棄的狀態,然而對於擺在眼前不爭的事實-目前醫藥無能為力的事實、所有現階段所做所為其實都建構在「上帝憐憫」的祈禱上,這樣的領知、了悟多麼的讓人心碎與恐懼!這樣的「知」要它做甚麼?!

 

現代醫學種種的檢驗可以偵測出癌症的存在與進行,卻無法斬除它,那麼偵測有何意義?只不過徒增人的恐懼與想像死神的腳步要以何種速度前來罷了!

 

「死亡」的到來也許並不那麼可怕,然而伴隨「世路將盡」的事實是肉身的扭曲、變形,身體尋常機能一點一滴的消逝。
「身」與「能」都在在提醒著人,要人知:「我,死亡之神,已經上路,就要來帶走人了」。
有如恐怖片中沉重的配樂緊湊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密密實實的敲打著心房,宣告著:「我就要出現了!隨時、隨處在你料不到的地方,等著吧!等著!你逃不掉的。」

 

野生動物世界中生了病的、老了的動物大抵都很快的消逝在曠野中,生物界的「優勝劣敗」、食物鍊的自然淘汰讓動物們一經弱化自被捕食。
被追獵吞食的那一段短暫時光中應該也會恐懼,但比起人的眼睜睜看自己、看親人一日日、一月月的被病魔蠶食的無奈與懼怕,我想那屬於野生動物的說不定就是「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的快然,人的老去、病亡卻常是茍延的殘喘於世,壞戲拖棚的演出不堪入目的殘景後才下台離去。


心在這樣拖拖拉拉的過程中一面恐懼的顫抖著,一面又受不住活受罪的拖磨而祈求死亡的早日降臨,雖然死亡意味著要和所愛永久分離,單是用想的就叫人心痛的分離。要活?不活?要死?不死?

 

「死」,我們清清楚楚知道有一天它會到來,只是生活中我們不願去想、不願與之照面,我們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活」,把心念放在未來,假裝有無窮無盡的未來,有種種讓人可以分散注意力的活兒,我們投身其中。

 

健康是沃土,人在其上種植著各色各樣欲望的美麗花朵,工作的計畫、將至的遠行、朋友的約會、等待完成的事項等等,好美的圖畫!然而死亡是狂風、是驟雨、是土石流、是爆發的火山熔岩,沃土不存花朵焉附?!

 

死神啊!如果你非現身不可,可不可以請您放慢腳步?輕行慢移,莫要叫人覺知,至少我不想知道你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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