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取之於格友采薇,活像央央當年。謝謝采薇〉
為什麼要讀這本書?這樣的書分明催淚,本來是想看孩子的「六歲之眼」。
央央活著時白天最愛在樓窗看樹上的鳥兒與天空,夜晚則常在我床頭望向窗外漆黑的院落,我喜歡在她睇視窗外時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摹想著貓眼所見的世界。嗯!貓眼看世間,一定和人眼所見不同,至於怎麼個不同法,對我,它是個謎。
六歲之眼對我也是個謎,我想看、想讀,所以明知很可能落淚免不了,還是買來讀了。
本來以為會讀到六歲小女孩寫下的記錄(以口述、他人代筆的方式),沒想到是深情的爸爸在每一個『酷刑的日子』為了給另一名小女兒留下對姐姐的回憶,也為了讓自己不忘這曾擁有過的小天使而日日記下的心聲。
一個五歲小女孩得了腦癌,在與病奮戰九個月後(走時六歲)還是走了,身為父親的作者寫下病中陪伴的日記。
真的是只能「陪伴」,至親也無法身代,一次又一次的針戳與放療、化療,是孩子獨自的肉身走這一遭,當爸媽的只能故作堅強的、眼睜睜的看著、痛著陪在身旁。
男人一般不是都比較粗枝大葉嗎?即使做了爸爸,也常把陪伴兒女的『工作』丟給女人,於是在兒女成長之後男人開始後悔生命裡有那麼一段空白,開始為錯過生命中最有可能美好的時光扼腕。
然而這個爸爸不一樣,這個男人即使在女兒未得病前都珍惜女兒們的童言童語、一舉一動,他記得女兒們的生活點滴,女兒真的是他心中的天使。
小女孩發病前的容顏純真甜美,發病後因用藥的關係整個臉龐腫脹成肥嘟嘟的豬頭模樣,相差太大讓人不忍卒睹。
孩子在生病期間畫作(她是個愛畫畫的小女孩)被展示在美國辛辛那提博物館的畢卡索畫作旁,除了美國社會大眾的天生熱情普遍易對孩子展示接納、鼓勵與肯定外,做為父親的一日一記細膩深刻的感情更是動人的力量,也促成了女兒畫作展示與全市訂 六月一日 做「Elena Desserich 日」。
做爸爸的要大家不遺忘生命短暫的女兒,六歲,六歲走完人世一生的艾蓮娜。
小女孩在名為治療的必須手段下經歷了二百五十六天,形體一天天的走樣、功能一點一滴的流逝,對照於發病前的甜美模樣真的讓人百般不忍。然而身為父母的也跟著無路可逃,被命運的鎖鍊鎖著,必須站在一旁睜眼看著所愛受盡一切的折騰,心中懷抱著「也許這次管用」、「也許可以解除連日來的苦痛」、甚至是「這次我們找對方法解救她了」的奇想。
小艾蓮娜,生了病的小艾蓮娜,在忍受種種痛苦的治療過程與後續的藥物反應中仍時時的用簡單的筆觸畫下、書寫出(用不成文法、甚至不成單字)對家人的愛。很簡單、純淨的小孩之愛,一如我們每個人都有過的純真年代裡對父母手足的愛,只是隨著成長的到來我們在世事中遺忘了這份簡單的愛人能力-沒有任何條件的,只因你是我的爸爸、媽媽、兄姐弟妹。
小艾蓮娜的簡單之愛重新喚起我們也曾有過的對他人無條件的愛。
而爸爸的書寫(偶而間雜幾篇媽媽的)那麼的細膩深刻,他提醒我們所有人世的緣份不會永恆常在,緣聚有時、緣散會至。
眼看至愛、脆弱的至愛受著苦,時間不停擺、在流逝,即使不知道該如何做才正確,卻容不得人謀定而後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心裡頭存著希望明天會更好,卻又隱隱的知道這一仗恐怕是輸面較大的心情。啊!痛啊痛!
整個閱讀的過程三番兩次起身做其他事,真正的原因是必須短暫逃離那為父至痛的心情,必須深深吸幾口新鮮空氣,舒緩那快壓垮人的沉重與心痛,無能為力的心情個中滋味我太深知。
書就在一而再、再而三,樓上、樓下、書房、廚房的上上下下中讀完。
六歲之眼、父母之愛,我要再重溫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