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樣才能讓嬌貴的她看清楚請人幫忙不是這樣的做法?
這次她開口要我幫忙時,主要是親戚沒得推拖,明知道她的個性太求完美、也太瑣碎;加上她又說得可憐兮兮的:做先生的忙著看診,她一個女人要來改一棟占地三十來坪、三層樓的老店面,真是絞盡腦汁、費盡功夫,好辛苦啊。老屋新翻確實有太多的工作要做,老房子會漏水、水電管路年代一久也需全部換過、外牆磁磚太過色衰、也得重換、內壁壁癌也須打到磚身,再重抹水泥、上油漆等表面處理,工作確實多如牛毛,以一個女人家來處理真的是不容易。
她帶我們看屋時硬體已完成差不多八分了,外牆除門柱尚未決定建材外,大體已定。水電管路更換完成,後院敲打也已完畢,小花園雛形已成。可以說經過建築師的巧思大體上已沒問題,但小姐她信不過建築師,現在這位是第二任,原先請的那位和她不歡而散。
單單門柱的建材和小花園邊的水溝道處理 (要不要用活動式?可以清洗水溝?)就用了兩個下午、六個小時在現場,還不能決定,翻來覆去,一下子好,一下子又推翻,還一迭聲的說「你們快幫我想想看啦」。
隔天一大早又到家裡,要人再幫忙挑建材,我真的無法招架。逃了。先生義不容辭跟著耗一天,還陪同到外地看鐵窗工程,先生個性比較保守,尊重她是所有人,提供幾種做法,但把決定權留給她自己,她生氣了,問先生:「那我找你做甚麼?!你這算甚麼親人?外人都比你強」。
忙了一天,回到 家的 先生說好累。
我想起四年前她家診所要做減肥門診時也是找上門來,要我幫忙用電腦排版做海報的往事。但凡沒做過的事我這人都會好奇想做上一做,更何況是親戚有需要,於是趁著放假的日子歡歡喜喜做了起來。幾個小時下來,完工啦!於是電話給她。小姐來了,看了畫面還算滿意,但要求換各種顏色試試效果。也行!本來嘛!美編如果色感不是頂好的人,是得一個一個色調試看看,沒問題,照做。
一陣推敲,定了色,接著她又有看法:「我們來改不同的字體,看看有沒有可能得到更好的。」好!照做。一陣翻來覆去,粗體、細體、正體、斜體、標楷體、華麗體等等不一而足,試了又試,總算也定了。
可以了嗎?錯!她說:「這一排的字好像大了些,來改看看。」好,改!「喔!那這排也改。」、「這排放大」、「啊!改了大小後,放這裡好像怪怪的,來把這行字搬個家。」、「現在的字體整個樣子看起來色調不太搭,再試剛剛那個色」、「可不可以再用剛剛廢掉的那種字體」……ㄚ!ㄚ!ㄚ!又回到原點,我會「轟」。
三、四張海報連續不停幾個小時的變這、變那,弄得我眼珠子差點沒掉了出來,好不容易完稿,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趕赴印刷廠要付印,電話來了,對方沒有相應的軟體,又是電話一陣溝通,雞同鴨講,天可憐我!終於搞定。
這次她開口要幫忙看房子工程時,這段往事我怎麼偏給忘了呢?(要記得,我早開溜。)
先生陪同看鐵窗工程的第二天,我手機響起,她打來的,我跟本不敢接,實在是沒有體力也沒有膽子,一次又一次,只能任手機一聲又一聲乾響。單是中午午休從十二點到一點半打了五次,我不用午休ㄛ!不接!打定主意不接。
下午三點打電話給先生,他說她趕到他去處,直接就架到房子那裡,再跟工人交待工程。待了兩個小時下來,先生有事得走,她不高興,說是沒把她的事擺心上,太無情了。電話中聽出先生好沒勁的感覺。
當晚十一點家裡電話又響,來電顯示是她。怎麼有人找人幫忙不看時間的?中午午休時間、晚上十一點,腦袋也不怎麼靈光啊!怎麼那麼不能體會他人的狀況呢?她也知道我身體的情況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想起那篇〈冷水鍋中被加溫的青蛙〉,唉!嬌貴的環境會讓人忘了甚麼是平凡人的需求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