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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多年安寧病房志工的她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日子居然不肯到安寧病房,選擇在自己家中呼出最後一口氣,據說過世前十天完全不進食,但不時的大聲喊痛。
選擇在家終老卻大聲呼叫著疼痛對家人來說是不小的折磨。認識她的朋友們都不解,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走法?為什麼不進安寧病房?

 

安寧病房好還是自家好?安寧病房的志工和家人誰的陪伴好?
各大醫院不時的招募願意走進安寧病房者,一段時間的訓練後再見習一陣子就走馬上任。哪些人會志願擔當這個工作?

安寧志工的出現是讓家屬受益 (陪伴的壓力有人可以分擔),還是也讓將亡者得到安慰?善意來自於陌生的他者抑或是熟人、家人,對即將往生的人而言已沒有差別了嗎?

 

母親在她睡了幾十年的房間床上嚥下最後一口氣,八小時的助唸後我為母親淨身、更衣、梳髮,一面做著一面跟母親說著話:「媽我幫你擦身體喔」、「幫你換衣裳囉」、「媽我會小心做,您放心」,母親閉著眼的容顏又安詳又漂亮,宛如只是在睡覺。
膽小的我在做這一連串的事時心中只一個念頭「媽媽一定不要讓葬儀社的人弄她的身體」,被病魔折騰多年的母親是否還在意親與疏?


去年五月底遠從印尼飄洋過海來到台灣,一句中國話也不通的雅婷,不就是她照料母親的最後半年嗎?母親在人世的最後半年裡最倚賴的人不就是她?言語不通的雅婷和母親吃、和母親睡、唱歌給母親聽,和母親擠在單人床上相互依偎著,我哪有她做得多?母親臨死之前的那段日子對於這樣的「非親陪伴」不知有多少的遺憾在心底?

 

做了多年安寧病房志工的她為什麼不願進安寧病房?是不是心中對家有著濃濃的眷戀?是不是明白再怎麼樣外人還是外人即使有著善意?是不是在自己當志工的陪伴日子裡看清楚對將亡者來說志工的陪伴是「隔靴搔癢」?

 

死亡有幾人能坦然直視?不論是將亡者、家屬、探病的友人、陪伴的志工。如果死亡能預知,最後的地點………..哪處好?

 

附帶一提的是,雅婷在母親出殯後由仲介再轉介其他雇主,一連四家都無法用她,因為言語不通,難用。
最後一家在台南關廟,我還曾和她通過電話問好,沒想到只停留幾天就接到印尼電話說先生突然暴斃,雅婷匆匆趕回國。之後我試過幾次以印尼文拍發簡訊,卻再也聯絡不上,不知是她在台灣申請的手機號碼已失效或甚麼原因。
我暗自想著雅婷和媽媽一定有很深的前世緣份在,她到台灣就只為和媽媽圓一場前世的約定或一場未了的情緣,家人都嫌雅婷不夠聰明、聽不懂國台語,不好用,我卻感恩她的代我照顧母親。
母親喪事期間白天大家都在殯儀館,夜晚回到老家就是她陪著我一起吃晚餐、一起睡一張床,一棟屋子裡就她和我兩個人。單純的她感謝我和她做伴,其實是她陪著我呢。對於這個本來是素昧平生的人我不時的想念著,感謝她友善的陪伴,不論是和媽媽或我,遙祝她能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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