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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團的人約定好星期五下午她出殯的前一天一起去做大蒙山儀式送她一程,做為和她演對手戲的最後一人我卻猶豫著要前往否。

公演前一天主事者來到現場,看過彩排後對整體團員說深深的被團員的生命力所感動,內中有兩位是重大傷病患者,可以拋開死亡的陰影依舊鼓起生之勇氣的大無畏讓人深深感動,兩人之一即是她。

 

去年底因莫明發燒幾天才到醫院求診,結果是無法開刀的癌末,只能以化療對抗。幾次排戲只要人不在醫院治療,她一定趕到跟著彩排,還會帶來熬煮一下午的紅豆湯、綠豆湯或者是蒟篛果凍等,慰勞一起排戲的夥伴。
剛進入社會工作的女兒一定隨身帶著照相機一下子拍照、一下子錄影,盡力記錄下母親活動的點點滴滴,很乖巧的一個女孩。六月初公演完,七月下旬她走了,有點意外,記得演出結束時她說明年再來,大家再來個以戲會友,彼時說這句約定時她是否心知肚明是個不可期的願望?

 

和她純粹因今年這齣戲而結識,我們兩人的戲份都不多,她是老手,顧及化療期間體力的消耗,盡可能讓她能有參與的快樂而沒有演出的壓力;我則是玩票,跑跑龍套、亮個相,聊表支持劇團的立場,還有引進了新導演,總要兩肋插刀的相助一番,於是義不容辭的「下海」。所以兩人的戲份都不多。

 

雖然是屈指可數的幾回排演,可以感覺得出她生命力道的強韌,是一個強勢、自信、指揮型的人物,聽她的就不會有枝節。
去年那一齣戲和她演對手的演員憤而求去,彼此都求好心切就會發生爭執不下的情況,和她演對手戲時很快就察覺到她的強勢特質,自我提醒「也不過就是一齣戲罷了」,於是兩相安的完成該完成的戲碼,留下她公開場合最後的身影。

 

要不要去送她一程?
論交情,沒到這個地步,但這不是主要原因。
想起母親的後事。

 

母親是個極低調保守的人,一直都是。
我們用最簡單低調的儀式送母親,十二月十號過世,二十五號出殯,停棺於台南殯儀館半個月。除了母親生下的三個兒女和繁衍出的孫兒女們守靈相送外,只通知母親娘家的人,國外的親友則一概留待事情處理清楚後才告知,前前後後只我們一家子孫守著靈堂按「七」做著儀式,每一場的佛事、唱誦、跪拜我用整整的一顆心去做,沒有任何雜事與人情應對的干擾。所有白包、奠儀一概不收,盡可能按母親可能想要的方式送她離開人世。
守靈期間台南殯儀館的上空雖然時值隆冬卻是藍得出奇,藍得讓守喪在身的我心地同它一樣的遍藍,澄澄澈澈一片。

 

前幾天預立遺囑,寫下要交待兒女的事項,特別交待怎麼辦外婆的後事就怎麼辦媽媽我的,不可以比外婆的「喧嘩」,本來嘛,人既悄生生的來,何不也悄聲聲地走?留一片安靜給人間。

 

這樣看待人間的生與死,與其吵吵嚷嚷不如安安靜靜,與其奪人眼目不如無所做為,這樣的我寧可在心底追憶昔人的身影,最後一程就容我缺席吧。

您一路好走!阿寶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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