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鴻爪

剛過完母親節，母親的心是怎樣的一顆心呢？

那天兒子一面煮著咖啡，一面聊起某位大學好友結婚了，我趁機問他對自己的未來有甚麼想法，需要我們父母做怎樣的配合與支援。
聊著、聊著，說到年輕男子成婚之後往往夾在媽媽 和 太太之間，造成許多精神壓力與不快樂的人生。

我隨口跟兒子說哪天他也成婚了，萬一做媽媽的我 和他 太太因為溝通不良而有了不愉快，請他提醒媽媽換角度觀照事物。
兒子看了我一眼，說「我知道媽媽根本不會讓我為難、夾在中間。」

換我看了他一眼，幾秒久。

有過幾年叛逆時期的兒子，讓我三番兩次痛苦到放聲大哭的兒子，幾時這樣讀到媽媽的心？

不要噓寒問暖、不要說長道短、不要出入告知、不要作息規律、不要被指導、不要被當孩子。

要自己闖、自己跌、自己決定上不上藥、上哪種藥，要耍酷、耍帥、要隱私、要雅痞。
十九歲那年就正色告訴我：雖然媽媽怕他疼，想指出前路有哪些窟窿與陷阱，但摸索與跌倒是他的權利。
這是我的兒子。
而我一直是爸媽的乖乖女，看這中間落差有多大！我不能拿自己習慣的、理所當然的「為人兒女」那一套往他頭上套。

他死命反抗、我徒然心傷。

母與子都難受。

大學時期他很少回家，有一回實在想他，去到住宿的地方也不知說些甚麼，只記得夜色中離去時抱了抱他，孩子僵硬著身體。那晚的心情我記得。

幾年過去，現在孩子說知道媽媽不會讓他為難，鴻溝幾時被跨越？

也許孩子真長大了，也許母與子都努力夠了，也許時來運也轉，也許過去的叛逆與現在的懂事都只是一時的現象，也許……，有太多的也許、太多的可能，太多的不確定，唯一確定的是：我是生他、養他、育他、愛他的娘，終我一生。

母親的心是等待的心、無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