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的成年禮

我看到自己構築生命的方式,與自己建造這間屋子一樣:
把某種固定恆久的自我概念,釘得牢牢的。
我看到任何以這種方式構築的生命,都不能在時間和外境的急流中站穩腳步,
任何維持這種結構的努力都是徒然的,無可避免地會讓自己精疲力盡。
這一生中所累積的一切定論,頓時敗壞,在周遭散落。
我無法再構思自己到底是誰,就在那失落中療癒開始了。

 

當我們成為「我」,我們就圈選了某些東西在「我」的圈圈內,也同時把其他的東西與存在推了開來,他們在「我」之外。就好像蓋房子,選了塊地,就地興屋,土地之上,四壁與屋頂之下就是「家」。然而家在時光遷流下會敗壞,不論再怎麼努力,這個構成家的屋宇終有離散的時候要到來,形體也罷,或組成的家中成員也罷,不用等到人(死)去樓空的時候,單是成長,人事的變遷就會帶來不復當年的景觀。

 

作者從需要維修的屋宇看到隨著年歲增長所帶來的肉身變化、頹落,失落或許難免帶來哀傷,但他又說:「建造『自我』這棟屋子的人不可能歇息,因為他不斷地試圖把其他的選擇擋在牆外,不斷限制自己的空間。他的結構訴諸於我們對熟悉和安全事物的渴求,而結果他帶給我們的只是減縮。」年老有病的作者再也無法維繫、維修原來的大屋,只好脫手求售。原來老屋的一磚一瓦,院子裡每棵植栽,都是夫妻倆多年來的努力成果,卻不得不放棄,跟老妻兩人再另尋適合作息的小屋。

 

夫妻倆為尋另一處便於起居的房子,走過一處又一處新的地方,找啊找的,來到一處茫茫的空地,一處可以往任何方向行去,卻也讓人卻顧所來徑,只見翠薇處處的地方。妻子的眼淚在經過一天的尋覓新處後,流了下來,說到:「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在時間的洪流中,我們都拿了哪些材料來搭建『自己』的小屋?而時移境遷時,我們又如何面對熟悉的小屋不再適用、適住的窘況?是如徐志摩所說的『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還是留連徘徊、不忍離去?焉知此去路在何方、『家』在何處?會是『日暮鄉關何處是』的惆悵,還是此去海闊天空任逍遙的雀躍?怎是『家』的面貌、『我』的狀態?

 

是!你是誰?我又是誰?在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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