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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床上的她,再熟悉不過的人,此刻卻覺得跨不過的鴻溝橫亙在中間。
眼前:半灰白的頭髮;白淨的臉龐有皺紋,不多;緊閉的雙眼,眉頭深鎖,眉心皺出深深的一道紋溝;消瘦,一層皮,包一付骨架。腦海中出現的卻是:胖瘦適中、鵝蛋臉、高鼻、小巧嘴、典雅如古人的她。
我說:「最近您的氣色看來好多了,剛才看您走路的步伐,感覺上比前幾個月有力也大步(伐)多了呢!」
她說:「哪有可能?!妳哪懂?!肚子痛啊!渾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如讓我死了的好。」
我說:「試看看能不能轉移注意力,好不好?醫生說您的<腸沾黏>除非是再開刀,打開肚子,否則只能吃緩解的藥。還有,巴金森症本身也會使腸蠕動減慢,易便秘,肚子會不舒服。不然,我們請醫生把藥加重一些,讓您好受一點。」
她說:「不要!我怕藥加重以後會用量越來越重,到頭來我會沒藥醫。」
我說:「………」
她說:「………」
坐在床沿的我,躺在床上的她,無聲,只有雙手在她的腿和腳上上下下的按摩著。這樣的畫面一再出現,心底不斷、不斷的想著:「要怎麼做才能讓病塌三年的她可以只受身苦不受心苦呢?」除了憂愁還是憂愁的一號表情,很難和當年那張明眸皓齒笑意盈盈的臉做連結。
她,我的母親。
不回去看,心不安;真回去看了,心痛!找不回當年無所不談的母女情深,現在的母親和她說甚麼都沒回應,只除了不斷訴苦她的病痛。
一次又一次的讓沉默畫面出現的,是情深?是義重?還是久病床前無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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