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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書,是好書,言之有物,帶你打開眼界,但就是少了點甚麼說不上來,閱讀的當下能吸引人,但就是少了點甚麼。

 

有一種友,是好人,可以讓人廣見聞,與之互動不入俗套,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不在言談範疇之中,許多時候大腦可以不斷的接受對方的「洗腦」。
而人的大腦有個習性~~愛動,這樣的友人會帶來趣味,不過也和某些好書一樣:錯過甚麼、少了點甚麼。

 

這類少了點甚麼的好書、好友有共通的特性:
都在腦子裡打轉、都是腦子的產物。
那天偶然看到蔣勳上<殷媛小語>的節目存檔,談到2010年底因急性心肌梗塞送台大急診,在加護病房住了幾天,蔣勳回憶起加護病房中的日夜:

「看到加護病房裡肉身的來來去去,有時一天裡會傳出來幾場的嚎哭,深夜時分聽起來特別悽愴荒涼。…….在無眠的暗夜,好像試圖藉著朗讀經文的聲音,與那久久不肯散去的回聲對話」

 

然 後蔣 先生提到最新的著作《此生》副標是「肉身覺醒」,這樣的主題、這樣生死掙扎的經歷於是我手上有了這書,迫不急待的開了卷。

 

關於肉身人體,他從埃及追求永生的木乃伊開始講起,接著是正視人體之美、青春之美,一味擷取最是盛年的希臘,然後接著實事求是的羅馬作品,再論到十字架上的基督文明對肉身的詮釋、兩河文明肥沃質樸的黃土地上豐滿肥腴的女體代表、最是追求人體感官極緻的印度卻又是最提倡禁慾的國度,最後是對於人體似乎一直以來未予重視的中國文明。

 

全書分兩輯,第一輯<肉身覺醒>在論述古文明中的肉身觀,第二輯<肉身絲路>則是從絲路壁畫中的佛經捨身故事,透露出來佛教對人體的可憎、可厭、可棄觀點。
洋洋灑灑的論述, 蔣 先生一貫的博學多聞與感性交雜出現,包括卷首一句「此生是蛹來世要化成遍山的蝴蝶」這樣的浪漫感性是少有人及的。
只是我以為經過生死大關的他會與多年來一貫的路線有所不同,然而還是那份熟悉、那份美感與浪漫。

 

人生的階段分明,某個階段就會有某樣的情懷與做法,像海綿一樣從四周大量、迅速吸取養份的年代不知不覺中已過了,大腦的「餵養」是必需,卻和生命不那麼貼近,隔著一層的感覺。

先生的《此生》個人以為是好書,但和生命隔著一段距離。

 

朋友亦復與書同,有生命之書、有頭腦之書,那麼就有生命之友、頭腦之友。只不過人是活的,生命會有變化。
於是當人生的變化期到來時,某些人會蛻變,在心地上起了某些的轉變,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切入另一條小徑,開出一片預想不到的繁花。

人的一生會有不同階段的友人,有些友人是階段性的,只能因某些因緣出現而存在;有些友人則是老友、知友,不隨時間與因緣變遷而有異。
時間的力量強大,包括轉變一個人,友情如果能夠不在被轉變之列誠屬不易。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因緣,我常覺得人真正能做主的成份實在不多,常是因緣在左右著人,友誼事實上也很難脫去因緣流轉的主宰。

 

時間的巨河讓人在其中或聚或散、或載或沉,不論聚散與浮沉,用一顆祝福的心給對方、給曾是共行一段的友人,然後靜待因緣的再度流轉。
該來的會來、該去的也會去,這就是人生的「友誼場」。

 

讀蔣勳的《此生》一書,因之而對人的友誼也起了一番的省視,看似不相干的兩個主題:肉身與友誼,但友誼若無此身從何建立?
頭腦的東西無論如何代替不了心房,也進不了心房,頂多就是入駐腦袋罷了。心房和甚麼相干?和生命,和最最原初的生命樣貌。
隨著年紀、隨著際遇,許多年輕時在意的東西一樣樣的在抖落,準備著輕囊上路免得累贅一身。
書也罷,學問也罷,人情酬酢又何嘗不是?!
該留的、該去的,此時是應該進入整理的階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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