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鴻爪

那年父親過世，辦完後事，母親對父親仍念念不忘。為了安她的心，我和弟弟照媽媽的意思，開車遠途去到嘉義一間神壇，據說可以牽出亡魂對談。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輪到我們，到底說些什麼早忘了（現在連那間壇怎麼去法，也全忘光了。），倒是回程發生的一件事到現在還深深印在腦海，這兩天網路上讀到『守護台灣的外籍天使系列5:呂若瑟神父』一文，

http://tw.myblog.yahoo.com/osca4832tw/article?mid=427&prev=428&next=425

又勾起記憶。

記得是嘉義回台南的山路（？路線不太記得），看到一個招牌，寫著類似教養院的字眼。我想這麼僻靜的地方要辦這樣的機構，好像不是那麼容易。一時好奇，就停了車，進了辦公室，要求參觀一下。其實除了好奇之外，也想看看可以做些甚麼。

總共只三間房吧，大大的總舖床上蜷曲著「一條條」的人體，對不起，真的只能用這個字眼：「一條條」。沒有一個是可以好好躺平的，不是用力拉長著脖子，就是手腳費力的扭曲著，要不然就是整個身軀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形狀橫擺著。床上總共約莫有二十個左右年紀應該都不大的孩子。走廊輪椅上坐著理光頭流著口水眼睛往上吊著的女孩，穿著阿巴桑味道的衣服；來回走動吃吃的笑著口中唸唸有詞的男子；五分頭中性穿著眼睛翻白的男（女）子……..。

啊！真的無法再多呆一分鐘，放眼所見只覺得一個字：『痛！』。跟媽媽和弟弟說我不舒服，快回家。匆匆跑回辦公室，火速交了贊助款，真的像逃命似的離開。

第一次知道人的生命有可能以這樣不堪、不成形的方式呈現，我不知道在那裡工作的人們如何抵擋心中的痛，來睜著眼看著這群受苦的生命每日、每時、每分、每秒的掙扎；也不知道老天在開甚麼玩笑或發甚麼神經，用這樣的方式來召告祂的無限權威，能叫生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那一刻，我對老天只一個感覺：憤怒。

『守護台灣的外籍天使系列5:呂若瑟神父』，他的聖嘉民啟智中心有重殘養護組的學員，這樣的人只能全天癱在一張床上，到底呂若瑟神父是如何克服心中的痛，在一床又一床間巡視、安頓這些人呢？

因為有過親身體會的『視覺震憾』，深深感佩這個來到台灣的人間天使。是人間天使，一點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