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 十一月十三日 。
八點半:打電話給女兒交待回家時順道買的東西。
十點半:女兒電話來,聲音帶著哭腔。說是晚上不能回家了,工作做不完。
雖然昨天清晨六點半就離家、昨晚才值的大夜班,一夜未歸。
她說只求不要再有人找、再有人打斷手邊正進行的事,媽媽妳也不可再來電。
十二點:真的沒回家,也不敢去電,怕干擾。但願一切都能順利解決,孩子能有睡覺的時間。
不能再等了,睡覺去。
幫孩子留一盞燈,萬一跑回來才不會一屋子的暗黑,有盞燈心頭溫暖些。
半夜兩點半:起床看孩子回來沒,一室的空蕩。
這麼晚了,應該是回不來了,把燈關了,躺上床、睡不著,側著耳聽動靜。
十分鐘後: 好像是鑰匙轉動的聲音,可能嗎?
再聽,「卡啦」,沒錯!孩子回來了,趕快翻身起來,女兒進門。雙手都是包包、一臉的疲憊、滿臉的淚水。
趕快抱滿懷。
「辛苦了!妹妹」、「媽媽知道很累、很累」
沒有回應,只有不斷落下的淚水。
讓她盡情的哭、哭、哭。
可以開口說話了:(不讓她說一說、吐一吐,我看是會睡不好)
昨天忙一天,又接著晚班,好晚、好晚才稍微閉眼休息一下,拼命把當天工作做完,想說今天可以讓工作進行更順利。
今天忙到中午,正想可以舒口氣,以為至少今天可以早點下班,即使七、八點鐘都好。
沒想到突然發生緊急狀況,差點出人命,我嚇到手腳冰冷,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總算搶救回來,又一堆突發狀況要處理。
本來是兩個人一起分攤的工作,那個日本的學妹不只是進不了狀況,還跟在屁股後面一直問、一直問「為什麼?」
我實在忙不過來,還要再跟她解釋一遍,又聽不懂,必須講了又講,我真的沒時間啦!
電話、報表、現場指令、單位調資料,樓上、樓下跑,工作簡訊一通又一通。
明明手邊的工作有時間性,卻常常處理一半就被打斷,必須趕著去處理臨時插播進來的事。這一擔擱至少十五分鐘,回過頭來剛剛在做的事又得從頭來過,因為電腦常又被其他人占用了,還得等。如果要用自己的筆電,又得Station 和 Office之間來回跑,資料只在Station啊。
我的習慣是要給我一段完整的時間,我就能夠理出頭緒、完完整整的把狀況掌握住。像這樣不斷的被打斷、被叫去處理突發狀況,我自己負責的部份完全無法找到脈絡,最後我就變得像白癡一樣,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還常把A case弄成B case,B case 弄成C case,因為全弄糊掉了,我的頭塞不進那麼多的東西,沒有給我整理的時間啦!
嗚~嗚~嗚~~~
接近下班時,學長又一口氣交待那麼多要做的事,我忙到半夜兩點半沒吃、沒喝,工作還只進行一半。
我明天一大早還要上課、星期天又要值班,為什麼日子變成這樣?媽媽,為什麼日子會變這樣?這不是我要的人生啦!
嗚~~嗚~~嗚~~~
我看著眼前這個哭得好傷心的女兒,遞過去一杯溫熱的牛奶,開口了:
「妳的人生不會永遠都這樣的早出晚歸、無日無夜,這是過渡階段,我們等妳體力回復、睡過一覺之後,再來看看到底問題出在哪,然後再找解套的方法。
媽媽相信這樣高壓、苦惱的狀態只是暫時性。
記得妳還沒到這個單位前就跟媽媽說,學長跟妳提過這個階段是「魔鬼階段」,整整一個月很難有個晚上是睡飽的。
把握一個原則:全心力面對正在進行的事,而不要把心留在前一個階段,不論前個階段有多少還未完成的事項。如果老把心留在上個階段,那麼所有各階段都有可能出錯,『錯誤量』就會不斷累積。
把牛奶喝了,洗澡、睡覺去吧。」
哭「飽」了的女兒情緒平靜了些,洗了澡也上了床。我兀自燈下獨坐。
過後一會兒進她房間,昏黃小燈下女兒的兩頰猶有淚水的殘痕,幫她輕輕拭去,把被子拉好。
回房,此時鬧鐘顯示四點半,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慶幸這晚我在女兒身邊,人在低潮時怕的就是孤單。
天總是攏會光,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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