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鴻爪

時常的，在屋子裡逗弄完小花後就會想到園子裡同樣是貓咪的小虎，偌大的園子有時也不知小虎到底窩在哪。
如果在後門叫不到她，就會走到 十公尺 外的倉庫附近一路走、一路叫「小虎、小虎」，很快的就可以看到一個小小的褐色身影從屋頂處竄了出來，或從更遠處的草坪蹦了過來，有時還從樹上跳了下來。
她也是一路走、一路「喵」。

小虎一直喵喵的回應著我的叫名，來到腳跟前的她標準動作是就地臥倒，要我摸摸她、疼疼她。

這幾天回鄉大膽的做了個嚐試，原本鄉居園子裡的小貓虎兒和兩隻狗狗（大S、妮妮）一天三班制的輪流放風蹓達，分成上午、下午和晚班。

小虎每到下午三點左右就要被抓回亂七八糟的倉庫間，每次放進去時就會聽到她哎哎的叫著，下午三點日頭實在還正亮，就要她進倉庫睡覺，有點說不過去，不忍心。

小虎兒長大不少，加上該輪下午放風的妮妮個性比起大S來溫良許多，於是試著放開妮妮，同時也讓虎兒在前院活動，就近盯著兩隻小動物之間的互動。
剛開始貓咪虎兒會怕妮妮，不許她靠近，一近了虎兒就嘶嘶作聲。

昨晚打開電視，隨機收看〈新聞哇哇挖〉，節目來賓是溫金龍，幾年前曾經看過他上綜藝節目，因為不是電視常客，也就不知他從電視圈消失有十年。

好奇常是吸引我做事的原動力。
印象中的溫金龍有種說不出的「跩」，當年他二胡就拉得相當好，可也沒多加注意，也才不知道演藝圈此人已出局多年。

昨晚畫面上的他可以讓人清楚感受到與以往不同了，於是打定主意收看。

清早好一陣狗叫聲，仔細一聽是遠處的小可，聽起來不是在警告入侵者的感覺，可叫聲連續不斷，是怎麼回事？
再聽，咦！還有其他的狗吠聲，難不成這回小可主人真帶新狗兒來了？

忙完一個段落抽空帶著吃的掃的過去看小可，呵呵~~這下可熱鬧了，小可有好多位客人來訪呢，都是公狗。
原來是這回事~小可發情了，早上的叫聲就是彼此的應答。

許多人喜歡踏青，野外大自然的風光可以讓活在「造作世界」中的人們暫時的可以得到精神上的解脫與舒困。
隨著經濟力的提升人們對出遊、休閒也越發的重視，不說其他國家，單是台灣各縣市政府都在拼命的發展觀光，就一個元宵節各地方政府首長也紛紛跳出來大聲疾呼，想要吸引人潮、金流。

不只如此，各縣市政府也辦理許多的旅遊踏青，組起所謂的「老人會」、「踏青協會」，一車車的載著人們往各個名勝古蹟、風景勝地出遊。

現代人假日要不出去走走，不論國內、國外，好像就要被當成老土，是跟不上時代、會賺不會花的守財奴，或經濟力不足的可憐虫一般。

不吃、不喝，繞著我嗚嗚的叫，一再的伸長身體、翹起屁屁，一面發出異於平時的低沉叫聲，一面尾巴高高翹起，還抖啊抖的，全不是平日裡我那熟知的貓兒。
給她最愛吃的魚肉，瞧一眼就又走開，鬧了半天就地一躺，乖乖睡了。醒來後又是同樣的演出、同樣的焦躁。

實在很難想像大自然在這個小小的生命、小小的身軀裡安放了那麼強烈的呼喚、強烈的使命，非得弄到她魂不守舍不可。
無法交配的她一再的發出求愛的低吼，一再的要人撫摸她身軀的後半部，那一刻她會翹起尾巴和臀部，整個後半身子都發硬了，身軀趴在地上，兩隻後腳不斷的在地上規則的踩踏。

春來了，室外春光明媚，室內也一片春意蕩漾。
去年十月初收養的貓咪花兒，開始胃口變小，整天叫呀叫的，動不動就癱在地上要人撫摸她，身體也會出現類似匍匐的動作，一直的要往室外去。
花兒發情了。

動物對事物的反應很直接，沒有任何的矯飾，大自然的進程來到該她進入交配繁殖的階段，體內的賀爾蒙、衝動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元宵夜煙花四射炮竹聲盈耳，人在家中坐都可以感受到佳節振人心，想起同住一個城市多時未聯絡的某位友人，於是撥了個電話過去，占線；過會兒再撥，占線，一個晚上幾次嘗試都不成，終於放棄。

好不容易起了聯絡的念頭，不想讓它消散，一散下回再想要又不知要隔多少年月了，於是今早再試了一次，通了。

太久沒聊還真是拉拉雜雜，說到一些彼此認識的友人近況、格海認識的朋友、文章感想、失聯狀態下各自的生活心得等等，這麼多的主題在短短的時間中要一一帶到，當然就不可能深入，只能讓彼此捕捉到一些約略的輪廓。

春節期間的一波寒流好似在給這個冬季劃上休止符，接下來一片好花四處開的美麗春日，拖到元宵才回去看媽媽，黃昏時回程。
太陽將落山的六點鐘，天色猶原亮著，只是沒有了熱度，高速公路上車流不息。

遠處的天幕仍帶著淡淡的粉彩，似有若無，前不久的冬季裡黃昏的這個時間早就是昏天暗地一片，此時將落未落的太陽仍向人間發送著能量，等完全落下後，一切活動的能量源頭就會由人接手，人發明的燈會照量大街小巷，燈的光色會接替日照。

她跟我說現在的生活是機動式的，隨時要聽候差遣，這是他針對凡人根深柢固的依賴習性而刻意設立的，哪裡有需要就一聲令下往那裡調度。

她說我們生活中無形的仰賴與依賴又多又可怕，只是我們不自覺。她覺得他這樣機動調度的模式很好，可以破除習性。

我承認生活中有太多不自覺的依賴，我們習慣有電、有自來水、有網路、有種種物質的設施，至於人物，我們也早習於有他、她的存在。

小花和小虎只要我在鄉的日子就會讓兩個小傢伙見面。
小虎已經養成只要我在後門拉開嗓門喚牠的名就會竄到眼前來，我在後門邊擺放個食盆，裡頭放些貓咪的吃食，來到的小虎會先嗅一嗅，然後不急著吃，就往我腳邊一賴、地上一倒、肚皮一翻，嘿嘿嘿~~~她要跟人撒嬌啦。

照例的，我先摸一摸她、說一說話、抱一抱、甩一甩（像抱起嬰兒的上下搖動），然後跟她說「吃吧！好吃的料理，大餐，吃大餐喔！」她這才正式的吃起東西。

年少時總以為自己擁有無限的時間，以為追求之路的盡頭一定是幸福等著人。
時間的短促感是在周遭親友開始死亡時斷續出現的，還不是截然的醒悟，因為過去的思考習性（以為「常」），與眼前總是環繞著具體、真實存在的人事物，「時光有限」的警覺只如吉光片羽的閃爍在生活中的某些片刻。

她跟著心目中的高人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的走，接觸著形形色色的人，做著以為是非做不可的使命工作，她朝著心目中的光亮處行去，有著「捨我其誰」的浩然與「歲月不待人」的急迫感。她用時間換心中的崇高。

另一個她也參加幾個團體的活動，因為盛情難卻，也因為大家聚在一起時的快樂分享，本來以為退休之後可以過優哉悠哉的生活，結果是更忙、更多的外務。她用時間賺到人緣、人脈、人氣、人心。

電話中的她興奮的語氣說著對自己選擇的路與人的無悔。
在新團體中受重用，因著一身的彈性，可文可武，下到廚房可以指揮幾十人同時運作，進課堂能夠講經說法，辦活動能規畫流程、分配工作、帶領群眾，她在原來的團體早就練好一身本事。

如果留在原來的團體她還是會受重用的人才。

為什麼對他的死訊會這樣的縈懷？不是親人、不是友人、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同事的先生，一個不熟的同事。

剛畢業出來上班時一個團體百來人，要在短時間弄清楚誰是誰不容易，但她的大名如雷貫耳，幾乎人人提到她時的語氣都是帶著幾分欣羨的另眼相看。

終於有一天在辦公室看到本尊了，大波浪的長髮、婀娜的體態、白晰的皮膚、說起話來嗲嗲的，加上一身入時的穿著，嗯！真的是和大家不太一樣。

他和她同校任教，教同科。發病前老聽她在找東西，不是這個不見，就是那個飛了。也曾懷疑到底是誰老跟自己過不去，尤其是摩托車車鑰匙三天兩頭就失蹤。
情況一直持續著，掉東西成了家常便飯，約兩年後家人警覺情況不對，應該不是單純的記性差，到醫院求診，結果出來：早發性失智症。
那年她剛滿五十歲，先生火速辦了她的退休。

先生帶著她四處求神拜佛，只要聽說有奇蹟、神通，再遠、再夜都前去。

和兩位朋友聚餐，談起我們都認識的一位男性友人，他再婚了。第一段婚姻的太太我們也都認得，相識十來年，夫妻都和我們是同一個團體的幹部。

應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彼時見到他們夫妻的第一眼是「不搭」，說不上為什麼，只覺得這對夫妻的組合是天南地北，夫妻站一起時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個流動在夫妻之間的「氣」是「費力」，後來因為共事時間多了，也就沖淡那怪異感。

倆個人都有才華，男的是寫劇本的好手，又能導，再平凡的本子到他手裡都充滿著詼諧，說教於無形，輕鬆中有著用心。

陰天哪！陰天！要穩住心，不能受影響。讓老天去鬧脾氣，別跟祂一鼻孔出氣。

昨天早上醫院看報告，耗掉一個早上，單是看診還有等拿藥，時間就長腳了，溜呀溜！
腳傷關係運動心電圖沒法做，醫院流程沒調過來，某些相關文件就沒送到門診處，雖然診號到了，也還是得乖乖等資料過來才能看結果。
好消息是肺部沒大問題，都是發過炎的舊痕，喘不過氣的情況應該是和過敏有關。血液分析結果是嚴重過敏體質，對好多東西都過敏，尤其是貓毛、狗毛。啊！我不要啦！這兩種「東西」最可愛說。

鄉間的夜晚極其安靜，有時靜到連葉片墜落的聲音都可以聽聞。

昨晚在客廳看影片時斷續聽到遠處傳來小狗的叫聲，剛開始以為是錯覺，再傾耳，是小狗沒錯。
怪了，怎麼會有小狗？園子中只有大S和妮妮，相隔不遠的蝦池有小可，黃昏時才去餵過牠，並沒看見有新養的狗兒，這叫聲打哪來的？

一面看著影片心思不時飛到ㄨㄨ的叫聲，嗯！有可能蝦池主人近晚才帶過來的小狗，一般狗狗到新環境會不習慣，叫個一晚是正常。

回鄉下看貓兒、狗兒。
花兒身上發現有貓蚤，中午趁溫度高幫她洗澡，泡死了一些，可身上還是有，不下藥不行。
開車到鎮上動物醫院時正值薄暮時分，咦！感覺上好像隔世許久。

今晨突然的遠方的她的影像逬跳出腦海，離最後一次的聯絡已好幾個月，甚至更久也說不定。時間對現在的自己似乎不具太大的意義。

最後的電話中她要我抄下淡水新居的電話，還交待要前去尋她，她要展開新生活了。

對她，我總是心羨，羨慕她的勇氣、她的甘脆、她的淡雅，她的理性我是望塵莫及。

夠勇氣才能一人在山中獨居三年，雖然附近也有幾間風雅人蓋的房舍，通常只週休時才有人住，往往整座山只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