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鴻爪

那天的瑜伽課只小貓兩三隻到，上課的氛圍比平常輕鬆許多。
上她的課快三年了，有些人來、有些人走，教室很簡陋，沒有任何裝璜，和都會的教室大不相同，在這裡要能耐得住寂寞、不受虛華的影響。
平時課程進行時幾乎是靜默無聲，除了上課者的指導語言和我有時心血來潮的調皮兩句之外。

我總覺得她身上有點意思，對於這個肉身沒有甚麼學經歷的她是用心以己身在摸索與體會著。
她老愛說＜心經＞很好，所有心經所講的都可以在自己身上印証。魯鈍的我還沒有找到入門的捷徑，就只是不去斷了這條學習的路。

這少少兩三人的課堂有了新進度，直劈（腿），坐在地板藉由趴下與扭轉身軀讓後腿漸漸伸直，終至於前後腿成一直線，然後就停在那個身姿不動。
她說身與心相關，身痛的時候妳的心在做甚麼？

我算是身子骨彈性不錯者，但還是有好些姿勢會疼痛，每每在疼的當下堅持了幾秒就棄守，一般人也大抵如是。
這回隨著她的語句真的hold住好長一段時間，她的課堂本來就比其他瑜伽者更「定格」，此番又比平常還停留更長的時間。

待得「回復」的口令發出，前後腿鬆開來時，生平第一次發現當下的心是酸的、酸透了。
那份酸正是在做直劈時鼠蹊處的反應。
那份酸也正是過往遭受逆境被傷、被辱時心的感受。

好奇妙！第一次發現肉身的覺受和心版的覺受是一致的。這回停留的時間夠久，心可能也因人數少或她的引言而比平時沉靜，才有可能覺知到這身與心的牽連關係。

後來的幾次課程都想回到這身與心息息相通的境界卻了不可得。
日常生活的步調越快越雜就越無法和自己的心共處，只是不斷的裝進去外境。
她像橡皮人一樣的把身體折兩折、把雙腿完全一直線拉開，臉上表情安然。她問我們「妳們覺得我痛不痛？」，有同學回「當然不痛」，她笑笑的說「我也是人ㄋㄟ」。

她說處逆境也要如是，心不隨身起舞，也不隨外境起舞。痛、酸、痲、熱、緊、扯等等只要過了就好了，沒有東西會長留不走。

我還在體會。喔~~痛！真的痛ㄋ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