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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照錄許醫師原文:
第九章 說與寫之間

2.

呂格爾提到一個神話故事來說明文字的特性。古代的希巴王接受了許多神賜下的東西,唯獨拒絕接受可保存流逝事物的文字,希巴王說:我只要靈魂不要語言,因為語言隔絕了靈魂的注視,一旦離開注視,靈魂就失去了根。文字一開始就在神話裡被排拒了。柏拉圖也說過,寫就帶來了間隔,寫下來的東西使人對所有的事物都有了距離。191頁)

4.

寫作取消現場處境的脈絡,卻給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也就是間距化(distanciation),也就是閱讀的距離。(193頁)

閱讀(reading)本身是一種社會現象,譬如文盲不可能讀書、窮人沒錢買書、教育程度不高的人唸不懂某些書。由此看來,閱讀是高度的社會選擇的現象。因此文本給出的意義不是自動給出的,只有在某種社群裡才給出意義。194頁)

5.

當文本被當作產品時,寫作本身會出現獨特的文類(literary genre)。人在處境裡說話時沒有文類,但有脈絡;而書寫有一個可駕馭的整體,在書寫的過程裡,書寫本身就產生了文類。書寫的方式創造了一個作品的世界,作品於是有了風格(style),也有了文類。(195頁)

可是,在某些文學作品或繪畫裡,雖然裡頭沒有任何現實中熟悉的東西,我們卻豐富地看到了現象。在這種情形下,到底繪畫發生了什麼事,或世界發生了什麼事呢?它告訴了我們:作品的世界遠超過了你在現實中所見的世界。而且,作品的力量不在可見之處給出,而是在神韻中,在彷彿依稀(as if)中,人突然明白了某事。人從來不在可見的實體上瞭解事情。196頁)

6.

書寫的文本突然開放了一個世界,但這世界不見得參照到真實世界。就拿詩來說,它刻意取消了參照,使得詩本身不再以參照的方式出現。詩其實是參照到一個沒有世界的世界(worldless world),亦即它不再以事件的方式出現世界。如此我們發現,詩把世界變成一個相當寬廣的世界,在那裡我們看不見具體的所指。(197頁)

語言學家Jakobson認為,在詩的文本中,參照不是被廢除,而是被區隔或分裂了。呂格爾則認為詩是參照到非具象的世界(non-ostensive world)。意即,詩是以另一個世界的方式展現它自身。詩往往在熟悉的世界破裂之處出現。錢鍾書曾說,詩經的源頭不是歡樂,而是人在與自然掙扎的痛苦中才有了詩經。(197-198頁)

 

這麼長文字段落的陳述與我一向所認為的應該是「相近」,至於是否達到「神似」則不敢斷言。
對於文字一向以來只把它定位成工具,卻不願在其中花太多的雕琢、時間與精力,主要就是以其為「技」而非「真實」,這也就是為什麼對於寫詩不論是古詩或現代詩,都不認為需要逐字雕刻,所謂「吟安一個字,捻断数茎鬚」總以為是何必呢?詞大抵能達意即可,不粗鄙即可。

 

真沒想到數千年前人即已看出文字語言的「二手性」,然而我們卻活在一個用語言文字堆砌起來的世界裡,不由得想起禪宗所說的「言語道斷,心行路絕」。

原來的文句是針對「何謂道?」的回答,在此處卡死一堆人,回答本身即是言語文字,很難會得的,但細細想來語言文字是真不可靠,二手貨罷了。

 

寫此文,又說又寫,言語文字,戲論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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