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民國三十七年國共大戰於某地,拍攝者,說故事者,大陸人。故事中的主人翁名叫『谷子地』

 

 

谷子地,深谷中一條低陷的泥土地,可以是肥沃的土壤,青稞、作物在其上生長;可以是貧脊的石地,寸草不生,可以是川流不息的溪床,繞過彎彎曲曲的兩岸山勢,都有可能、都不確定,唯一確定的是兩旁聳立的峭壁,聳立在是與非、國與共之間的爭戰。

 

 

谷子地,出生三個月爹娘就客死道途,三個月大的孤兒在谷子地被人撿拾、收養,因發現地而取名。沒讀過書、沒認得字,卻沒少他做為『人』該有的份量。

 

谷子地奉上級之命率連上弟兄47名做為先鋒與國民黨軍大戰,命令是不聞號聲不得撤退,必須死守、死攻,即使連上全陣亡。浴血之戰只剩寥寥數人,有兄弟說號聲早響應該撤退,谷子地自認耳朵不靈光再問其他人,有說聽聞了、有說未聞,最後谷子地下令死守,全軍陣亡只存他一人。

 

 

負傷餘生的他輾轉各地戰場,耳裡、心裡就是那47位與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彼時大陸共軍的規定是死亡者慰問金比失蹤者多出三倍有餘,47位弟兄均只列入失縱名單。谷子地多方奔走,不只要為弟兄遺族爭取該得的慰問金,也要為弟兄正名『烈士』。烈士遺骸全掩埋在煤礦山堆裡,谷子地用愚公移山的心地以一己之力拼命挖掘,卻山比人強。直到大陸政府為開水壩而攔腰開路時遺體才因挖掘而發現。47位弟兄全追贈烈士之列。

 

 

這樣的故事亂世中不算稀奇,做為老共一員的谷子地說的是老共的故事,卻也有著數十萬國民黨老兵的身影在其中。

片中鏡頭時常瀰漫著戰火的濃煙重霧,加上多年來我們看戰爭片,我方總是國軍,敵方是共軍,現在這部片子反了過來,這樣的「顛倒」,反倒讓心在敵我之間的界限模糊了,看到的竟是烽火熾然中相同的人性。兩邊,敵與我,都在恐懼、害怕、想奪取勝利以存活下來的濃烈情緒下苦苦掙扎著。戰爭,兵分敵我勢不兩立,然而口號下的人性卻一點也沒兩樣,到底人是為何而戰?古今中外的戰爭到底為的是哪樁?

 

 

戰爭是人類生活中的必然嗎?戰爭有無功績可言?數千年來人類數不清的戰事到底帶給人甚麼?人因了戰爭而給後代子孫帶來進步嗎?戰爭讓人在千方百計想贏得勝利的心態下真的有了重大的發明、發現,因之而給了戰後的子孫世代送來更進一步掌控的能耐嗎?人真因了戰爭而有了更多、更好的生活嗎?戰爭是人生中的「必要之惡」以換取新世代的生活空間、生活條件、生活進化嗎?

 

 

還是戰爭只是人類愚蠢的內鬥、內傷、內鬨、內亂?沒有了戰爭世代的交棒依然進行,江山人才代出世貌自然與時俱進。

 

 

如果戰爭真給子孫帶來新局、更好的新局,那麼我們身為子孫者就該好好在這先人鮮血、肉身換取來的代價下心存感恩好好生活,不論兩邊,不論作戰時所謂的邪正邊,都該禮敬、禮謝,同時也暗自了然於這樣為下一代犧牲的時機有生之年或也有到來時,丹心汗青了然無畏無憾,本來麼,人是一代傳一代,若戰爭是宿命夫復何言?!

 

 

但若它純然只是人類不必要的內鬥、內傷、內鬨、內亂,試問人又幾時才能擺脫這愚蠢的飛蛾撲火?蛾撲火一代又一代,人戰爭也一代又一代。

 

 

谷子地不識字沒讀書卻有情有義,這樣的人要在太平歲月裡謀一份安穩生活,不難吧,但生在亂世,不是在戰火中出生入死,就是在荒山野地、開墾的泥土地中自生自滅著,這份委曲要向誰討?向天?向地?還是向來不及見面的爹娘要?

 

 

就這麼一個小人物,烽火歲月中失去聽力、失去一隻眼、失去成家享受身為平凡男子的尋常幸福,在他身上我看見無數台灣街頭巷尾、深山野地、崇嶺高川、開疆闢土、老來孑然一身或隨緣之所至勉強成婚的老榮民,啊!滿心不捨、深深感恩,這塊我們而今安居的土地有著他們的淚水、汗水與血水。

 

 

我也要向那些個努力做著電影事業的人們致敬,他們打開了我這麼一位單純得帶傻的女子心的眼睛,我在用心拍製的電影中修鍊。電影集結了好多顆美麗的心房、心眼,電影也是一種集結號,它讓人可以清醒看世間,可以從可能的罪惡邊緣撤退,可以看看「是」與「非」不是那麼的絕對,可以讓我們的心房有個可以喘息、借鏡、成長的機會。

 

 

集結號響起,不論多少年過去,一聲又一聲響在谷子地的心田,電影的集結號也響在我心田,我在電影的集結號聲中修鍊。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Alic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